動物的事‧響片訓練

引用或轉貼請註明譯文出處，請尊重著作權。

想當響片訓練師嗎？加入美國中情局吧！

（Want to Be a Clicker Trainer? Join the FBI）

出處：http://clickertraining.com/node/1466

撰稿作者：報章作家Miranda Hersey Helin，寫於09/01/2007

受訪者：響片訓練師史帝夫‧班傑明（Steve Benjamin）

凱倫‧布萊爾響片訓練師學校講師

譯者：黃薇菁(Vicki)

譯文出處：動物的事‧響片訓練 奇摩部落格

　　我們最近與史帝夫談到他的訓犬師生涯，以及他為美國中情局工作28年的經歷如何打下絕佳的響片訓練基礎。

問：您與動物共事起源於何？

　　我很幸運地在一個500畝的農場上長大，它位於美國紐約州西部小鎮Greenwood，這是一切的開端。它是個簡樸的老式酪農農場，完全依賴人力擠奶，每天兩次，我們除了乳牛以外還有肉牛、幾匹馬、多達140頭的豬、火雞、三萬隻雞、一群貓和一群狗，我很愛這一點，想成為獸醫。

　　我們和其他好的農場一樣，都把動物放在第一位，牠們比我們自己先吃飽、先照顧，不會有人為了要牠們做事而對牠們戳刺，如果要豬走到別的欄舍，就用一桶穀子引牠去，我們使用食誘和奬勵（雖然沒人提過這些詞），自動地做著正增強，我們從來不用牽繩，我們的狗也從來不會逃家。

　　我們學會了不抱怨及善待動物！如果我跑去找我的父母抱怨狗咬了我，他們會問：「那麼，你對牠做了什麼？」如果我抱怨馬踢了我，他們會問：「你對馬做了什麼？」動物永遠沒有錯，當我們抱怨被動物如何如何時會更慘，所以我們學會了不抱怨及善待動物！今日情況似乎改變了，現在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動物。

問：既然想當獸醫，又怎麼會到了中情局工作呢？

　　我上了Ithaca College主修化學，但是我沒法忍受實驗，要我看著燒杯沸騰滾三小時會有何顏色變化就是沒辦法！我轉到數學系，這我倒很愛，我命中似乎註定不該當獸醫，同一時間我在校警部門打工，接觸到了執法領域。

　　我在1975年大學畢業，進入Binghamton University的數學所修業，許許多多的數學所研究生正攻讀博士，因為只有碩士學位找不到工作，不過我發現中情局正在召收主修數學和資訊科學的人到華盛頓特區總部工作，我投了履歷表，心想這可滿足我對電腦和執法的雙重興趣。

　　1976年我受雇為中情局的程式設計師，最初在技術服務部工作的四年期間，我到American University拿了個資訊碩士文憑，1980年中情局局長授令有資訊科學研究所學歷的人可受訓成為中情局探員，我申請後成為第一位具有資訊學位的中情局探員。

　　我身為唯一具有電腦科技背景的探員，被局裡派到全國各地協助有關電腦的案子、對嫌犯進行技術方面的審案、並且執行到電腦中心的搜查令。1985年，中情局開始調查毒品犯罪，給了我機會加入新成立的掃毒小組，我終於有機會可以衝開大門，逮捕「真正」的壞人。

　　往後14年，我進行全美及國際毒品案件調查，後來我勉強接了一些管理職位，最後成了小組主管，負責刑事部門政策及策略企劃。當靠近我家鄉附近，紐約Binghamton有個現場主管職缺時，我把它接下來，2004年我達到最低退休年齡五十歲時，我從中情局退休下來。

問：怎麼發現響片訓練的呢？

　　由於工作必須遷移不定，我已經多年沒養狗，不過當我開始在總部工作，我每天12小時的工作時數幾乎沒什麼變數，所以我終於有時間養狗了。我向當地繁殖者挑了隻廣告上說打對折賣的黃色拉不拉多幼犬，因為牠是那胎剩下的最後一隻，而且缺乏黑色素而乏人問津，我取名為Cougar。我開始思考，或許訓犬是最適合我退休後的工作，再度拾起古早以前與動物共事的興趣。

　　Cougar五個月大時我帶牠到一家位於北維吉尼亞、口碑推薦的訓犬學校，我們報名上個人課程，大家都說這所學校「最好」，它的高收費儼然像是這麼回事！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Cougar套上P字鏈，我永遠忘不了他們第一次猛扯牽繩時Cougar臉上的表情，牠與我共同生活的所有一切一直都很美好，直到牠差點兒被訓練師猛扯得吊離地面為止，那一刻我看見Cougar出現遭人背叛的眼神，我說：「好了，停，這不是我們要用的方式。」

　　我開始和以前養狗一樣，自己訓練Cougar，以食物誘導再加上很多很多的耐性，當時是1998秋天，我加入一個經常討論訓練方法的email家族。我首次聽說響片訓練是家族網友提到響片訓練是一種「新」的訓練方法，這種方式必須隨時隨地攜帶「響片」（不知道這是啥鬼東西），我那時尚不是很明白響片和響片訓練是什麼。

　　我搬到Binghamton後，決定找個教敏捷賽的訓練師，因為敏捷賽似乎是可以和狗兒共享樂趣的好方法，也可同時解決迫切需要運動的問題，陰錯陽差地，我找到紐約Oxford的艾比‧譚伯（Abbie Tamber）。

　　我們第一次通電話時，艾比就「警告」過我，她的訓練方法和大家不同，用的是響片訓練，她問我了解響片訓練嗎？我告訴她我不了解，不過只要不用到P字鏈，我願意嘗試看看，艾比向我保証用不到P字鏈。

　　第一次上課，她告訴我按一下按鈕就給狗兒一顆零食，我當晚回家開了一包巿售爆米花（我和Cougar的最愛）作為零食就開始訓練，但是大失敗！我感到很挫折，打電話到艾比家裡告訴她：「這沒用，牠除了吃爆米花什麼都不做！」艾比詢問我做了什麼，我告訴她我給了狗兒一粒爆米花，然後按一下響片，她向我解釋我把順序弄反了！在我弄對之後，訓練發生了效用，哇，真是效果驚人！Cougar接受響片訓練之快好比鴨子…嗯…拉不拉多見了水！

　　我們在艾比教導之下進步神速，我和她上課上了近三年，我開始思考是不是該回到那個退休後當訓犬師的主意，我開始認真自修，很快地儘可能了解響片訓練、動物行為和學習理論──從《別斃了那隻狗！》一書開始。

　　我加入美國寵物犬訓練師協會（Association of Pet Dog Trainers，APDT），並且為報考寵物犬訓練師認証作準備，我開始參加講座，包括第一屆響片研習會。終於，我對自己的能力有了充足自信，開始教授響片訓練，主要客源是從地方收容所認養狗兒的飼主，我開了免費的夜間班和週末班，為了滿足應考認証的資格要求。2003年十一月我通過了認証考試，於2004年一月退休，三月即開始我的訓練師事業（Clicking With Canines, www.clickingwithcanines.com）），我是第一位在Binghamton地區教授響片訓練的人。

問：從打擊罪犯到訓練狗兒坐下，這是個很大的衝擊嗎？

　　我得說這個轉變並不是那麼地大，響片訓練反映出我自小被灌輸的動物對待觀念，也反映出我們中情局探員的人際應對訓練，雖然你從電視電影裡的所見並不然，可是我們受的訓練卻是「以善克剛」，對著那些兇神惡煞和毒販，我們對他們超級和善，好到他們受不了，這是我們讓人們合作，口吐真言的方法，如果你脅迫人們開口，這不但犯法，這種証詞上了法庭也不被採用，而且他們給你的資訊可能並不正確。以我中產階級的背景，我永遠不可能比那些在街上混的壞蛋更加兇狠，我們的作法是，當他們給了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就奬勵他們，這是響片訓練啊。

　　我們有次追捕一名犯下多起謀殺案的毒販，逮到他時我們未發一語，向他表現了最高尊重，沒人看到他被上了手銬。我們立即叫來他的律師，向他解釋我們竊聽到嫌犯和便衣探員進行了毒品交易，我的手臂環抱著嫌犯肩膀，這人是當地最危險的毒販之一，而他則靠著我的肩膀哭泣著，他的刑期是二十年，不過我們從他那裡拿到了消息。他們這類人有許多人一輩子從未受過別人尊重，這讓他們放下心防──因為他們不知如何是好，接著就運用操作制約的科學原理即可。

　　我從工作上學會了應付人們的技巧，這是我的強項，我沒有多年訓練資歷，可是我有累積28年的人際應對技巧，中情局的工作要求你必須能夠多方改變自己呈現給人們的面貌，而且要能夠隨時改變策略，你在同一天裡可能會對著法官說話，幾小時後面對海洛英毒販，接著可能約談國會議員後才下班，我運用這些技巧衡量我的客戶，評估他們的變數並且找出可以激勵他們的動機。

　　我不覺得訓犬那麼難，我認為它是學習、了解及運用科學，我以前必須了解並遵守聯邦法律和中情局政策，訓犬也是一樣，找出科學原則再作運用。訓練動物時，科學有一些很好的準則可遵循，而響片訓練直接運用了這些準則。

　　我每天仍在學習，但是我認為最重要的技巧是激勵人們學習依據科學的良好基本訓練，我的目標是讓所有學生隔天上班時都會說昨晚的課真好玩。

　　我有次在某家族討論區上惹了點禍，我說自己沒有日積月累下來的「訓練包袱」，有些訓練師很不以為然，因為他們把「包袱」解釋成為「經驗」，以為我是在貶低經驗老到的訓練師，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個「跨域訓練師」，沒有過暴力脅迫的訓練經驗，所以我沒有一些必須去除的訓練技巧。

問：您的客戶會堅不接受響片訓練嗎？

　　如果我能讓狗兒做到一件飼主從來無法做到的事、一項可愛的把戲或很快出現一項新行為，他們就會極有興趣。訓練師必須自我激勵，也必須創新教法，用心放在飼主身上，說服飼主相信，這樣他們才會努力訓練愛犬，即使他們不練習，只要他們每週到課一次作響片訓練，六週結束時狗就會變乖。

　　在中情局花了24年設法改變人們行為之後，我想換個物種，改成訓練狗，結果我又回到了訓練人們，訓犬其實是個訓練人的行業，狗兒很簡單，除非牠來自另一個星球，否則科學原理一定有效，但最重要的事是訓練飼主並激勵他們 ── 有時這才最為困難，原因是飼主各自有個人哲學及先入為主的觀念，但狗兒沒有。

　　我第一堂課就告訴大家，我不在乎你們家狗上課以後會不會依訊號坐下，那不是我的責任，是你們的責任，我將教給你的是技巧，讓你知道如何與狗同樂、訓練牠，並且教牠如何學習，我想至今還沒出現哪個學員上了六週響片課程卻未改善觀察力及與狗兒的互動。

問：處罰為何依然普遍？

　　哇，這問得好！我想人類社會是種重視處罰的文化，我當然不是這方面專家，但是它或許源起於世世代代，數千年來宗教、文化和觀念的教導，有些研究顯示它可能是遺傳，也可能牽涉到我們的生存本能。無論是哪一樣，這麼做都沒法真的出現成效，我最近聽到，聯邦監獄的累犯比例超過八成五，監獄只是阻止行為，但是它不能教導正確的行為，如果你入獄時搶過銀行，你出獄時大概仍會去搶銀行。

　　我的最後一個中情局案子約花了六年，涉及全美及國外百名以上的嫌犯，一名主嫌犯接受新聞節目「六十分鐘」採訪之後，這個案子獲得了全美矚目，超過四十人被定罪，判了長年監禁，有趣的是，這件案子裡的四名毒販主腦在此案開始調查時全部因販毒而服終身監禁！我們竊聽其中一人，他正在美國安全等級最高的一間監獄服刑，還利用聯邦監獄的電話組織國際毒品交易，有一天他女朋友叫他講電話時應該要小心一點，他回答：「他們會怎樣？把我捉起來關嗎？我已經被關了。」這個人因為販毒被判了三個終身監禁！他這輩子不太可能不做毒販，他已經被處罰，重重地處罰了，但是他的行為沒有改變。

　　以他這個例子，處罰不僅沒有改變行為，也沒有停止行為，可悲的是，這也發生在我們的狗兒身上，處罰沒用，所以我們就加重處罰，可是結果還是沒有改變，

問：成為凱倫布萊爾響片訓練師學校的講師有何感想？

　　被選為講師讓我感到很光榮，甚至感到能力卑微不足，因為講師群陣容堅強。我相信這個訓練師學校是向大眾推廣響片訓練的合理發展，對於希望依據科學訓練動物的人也是合理的一步。

　　我想這個訓練師學校將空前成功，很快超越任何現存的訓練師培訓課程，因為它提供其他課程所欠缺或無法提供的地方：課程主軸跟隨學已有成的訓練師實地訓練、透過凱倫成功經營的響片訓練事業和專業傑出的名聲可獲得極多公眾注目、課程由全美學識曁技巧最佳的訓練師和學術人士共同設計，而且它保証提供畢業生開業及行銷的支援協助（這個作法完全獨樹一格），我相信凱倫和一同設立這所訓練師學校的人正建立起新的訓犬專業標竿，我不想讓人聽來覺得我很過頭，但是身為革新運動的一員令人興奮。

問：成為響片訓練師後，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我家三隻狗中有隻鬥牛犬和拉拉的混種，名叫凱拉，我從牠身上學到了最多東西。我開始想走訓犬之路時，牠被我帶回家作為專案處理，前任飼主由於牠的攻擊行為而無法繼續飼養。

　　飼主家中剛添了寶寶，而牠早已出現嚴重問題，凱拉無法看見其他狗兒、陌生人或小孩，已咬死三隻貓，沒人能夠牽著牠散步，牠每天吐飯好幾次，更別妄想剪牠的趾甲，牠甚至不知道如何當狗！

　　三件事情大大不利凱拉：牠的個性極為羞怯，太早（五、六週大）離開狗媽媽，而且完全缺乏社會化。除了不乖時有人怒罵過牠以外，牠從沒受虐過，我知道收容所一定會將牠安樂死，所以我帶牠回家，心想這是個考驗自己訓練技巧的好機會。

　　一個月後，我明白自己的麻煩大了。艾比教我如何訓練凱拉當隻狗，當牠抬起頭、舉起尾巴、將尾巴舉起搖動、耳朵豎起和毛沒豎起時，我就按下響片。

　　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訓練牠之後才第一次把牠帶到公共場所，那次是到一家寵物店裡待了15秒。

　　我也請別人帶小孩到我家，待上30秒期間讓小孩餵牠吃軟管擠出來的起司。

　　現在凱拉隨同我和其他兩隻狗到處旅行，牠甚至參加了一場Daytona海灘上舉行的Marshall Tucker 樂團演唱會，場上到處都是人，那是個令我驕傲的時刻。

　　凱拉沒法當社交花蝴蝶，但是牠在公共場合可以控制自己，人們可以摸牠，給牠餅乾吃。我現在也養了一隻貓，我花了一些時間和耐心，不過現在我可以叫凱拉去看貓，牠就會走過去用鼻子碰貓一下，再回來我身旁等零食，牠真的是個成功案例。

　　當我遇到狗兒有行為問題的客戶，我靠的是Emma Parsons的《Click to Calm》（暫譯為：響片訓練安定行為）一書和古典制約。我認為訓練這類狗兒最大的問題是飼主必須承諾投入心力，又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激勵飼主執行必要措施，以協助狗兒克服問題，除非狗兒的問題因病疾而起，通常這些問題幾乎都可獲解決，但是你得承諾投入這個問題的解決。

問：您對初學者特別注重什麼？

　　我的課堂人數限制在五或六人，我必須注意每個人在做什麼，所以我無法教授12人一班的課。我第一堂課的第一個練習是：你在30秒內可遞給狗兒多少塊零食？我們會練習到每個人在30秒內都可遞出12-15塊為止，而且每次遞完手必須回到中性位置；然後我們再加入響片，開始練習不同的給食技巧，狗兒最先學習的是碰觸人手、圓盤和棒子等標的的行為，對飼主而言，標的行為有助增進抓準時間點的技巧。這是我的第一堂課，只是建立基本技巧，沒有坐下，沒有趴下，大家都做得很愉快，興味盎然。

　　影響初學者的一個因素是觀察力，響片可協助他們培養觀察力，因為響片協助他們準確標定狗兒行為，我告訴初學者針對任何他們想看狗兒再做一次的行為按下響片，如果你的狗趴下，按響片給賞！起初，許多學員沒法以找出狗兒正確行為的方式思考，而響片協助他們觀察到狗兒的好行為，不是只注意狗兒的錯。

問：您的生意如何？

　　我的客戶多得超過負荷，說真的，我並不想這麼忙，我一直提醒自己應該在退休狀態。現在我與其他響片訓練師共用場地，一人教服從競賽和rally賽， 艾比則教授初級敏捷。

　　我有個很棒的獸醫，艾比、她還有我正計畫設立一個結合獸醫院和響片訓練的中心，行為和健康密不可分，所以整合在同一地點很合理，據我所知它將是紐約州第一個醫療訓練整合中心。

　　我們在中情局會開玩笑說，很難相信自己每天來上班，工作做得很開心，而且還有錢拿，就在昨晚，我訓練一隻幼犬時讓我開心至極，從牠的眼神可以看出來：「終於有人講我聽得懂的話了！」牠的把拔馬麻也看得出來，這隻小幼犬並不是他們被誤導以為的問題犬。

　　如果你能夠教育人們與他們的狗建立更好的關係，你真的有所貢獻！我這人愛為公眾服務，也樂於與動物共事，響片訓練師的工作滿足了兩者。

　　你可以從農場帶走男孩，但是你帶不走男孩心中的農場。